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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录片《中国》解说词文本21 第二季第九集  实业

2023-12-24 21:49| 来源: 网络整理| 查看: 265

晚清在内忧外患中风雨飘摇,中日甲午战争失败带来的创痛激发了众多有志之士。状元张謇选择实业救国,以一己之力开创了一片产业,改变了一座城市,但他并没有成功。前路仍漫漫,中国人从未放弃探索和奋斗。

 

第二季第九集  实业——以实业为基以勇气为刃 张謇的救国路程  

 

公元1894年,按照中国传统纪年方式,这是一个甲午年。

 

这年7月,日本挑起战争,大清帝国被迫与其开战。两个月后,在黄海海域的战斗中,清帝国海军惨败,号称亚洲最强的北洋舰队遭遇重挫。消息传来,朝野震动。

 

大清的群臣可能并不知道,这场日后被称为“甲午海战”的失败,会成为清帝国乃至整个东亚历史的拐点。但他们都明白,对于帝国来说,这是一件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事情。

 

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,就是清帝国的实际掌权者皇太后慈禧的六十大寿。黄海海战的惨败,让正在筹备中的圣寿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
 

日本的挑衅由来已久,对此,朝廷内部悄然形成了两派。

 

一派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为代表,以慈禧太后为首,主张议和;另一派以皇帝的老师翁同龢为代表,以年轻的光绪皇帝为首,主战。

 

战争爆发前,帝后两派尚能维持表面的和气,但立场和态度的分歧导致了对内对外各项行动上的巨大差异。

 

甲午一战的失利,让最高权力者之间的纷争再难掩饰,也使得大清帝国的困厄尽人皆知。这并不只是一场战争的失败,帝国的敌人也并不只有日本。

 

半个多世纪以来,帝国内部的矛盾和外来的威胁一日日加剧。在19世纪即将结束的时候,危险一触即发。

 

败于历史上从来都以中华为师的岛国日本,这是比此前败于西洋炮火打击更大的一记精神重创,大清帝国真实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彻底暴露了。

 

所有人都在为战败痛心顿首,为国运忧心不已。也有人已然意识到,大清朝遭遇的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危机。但是,该怎么办?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。

 

自从1840年,英国人用坚船利炮打开国门,他们一直在想办法,却一直败退,遂至今日,身陷泥沼。

 

42岁的新科状元张謇,是支持光绪皇帝与翁同龢的。既然世界已发生了巨变,要救国,就必须要改变。要改变,就必须要有勇气和行动。

 

只是,在这数千年来不曾有过的困局中,到底哪一条路才走得通,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?

 

玖 实业

 

张謇出生的那一年,洪秀全率领的太平军攻占南京,那是公元1853年。起义是两年前开始的,在席卷了半个中国后,洪秀全定都南京,改称天京,号“太平天国”。

 

在张謇出生的13年前,英国对中国发动了一场侵略,史称第一次鸦片战争。

 

也是在南京,战败后的清帝国与英国签署了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。经历了康乾盛世的大清帝国,仿佛忽然间滑进了内忧外患之中。

 

张謇的家乡南通,距离南京并不远。幸运的是,南通紧临黄海,地处一个半岛,位置偏僻,战乱带来的影响不大。这里的生活相对安定,但同时观念也相对守旧。

 

张謇的家庭,据说祖上曾富裕过,不过等他长到15岁时,也只是一个仅有十几亩农田、一两名长工的普通农户。

 

父亲一共生了5个儿子,唯有张謇天资聪慧。于是,振兴家族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。振兴家族,没有别的办法,唯有一条路——读书,科举。

 

但是,家族中,自张謇的高曾祖父以下,没有人参加过科举。按照旧俗,张氏家族属于“冷籍”,子弟们想参加考试,需要大费周章。

 

张謇的父亲一生保守,这次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。他花钱买了别县的名额,让张謇冒名应试。

 

因为成绩不够理想,有教书先生严厉地批评张謇说:如果有一千人应试,录取九百九十九人,你必定就是那唯一不中之人。

 

要强的张謇深受刺激,他把“九百九十九”几个字写在房中,激励自己。夏天蚊子多,他便把双脚置于坛子里读书。经过发愤准备,他终于考取了秀才。

 

但是,福兮,祸所伏。冒名考试的事被人告发了,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。张謇的父亲到处求人,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,此事才在南通州知州孙云锦的调停下平息下来。

 

同样,祸兮,福所倚。虽然张謇备受煎熬,并因此负债累累,但他的人品和才能却获得了官家的赏识。

 

孙云锦让张謇担任自己的私人秘书,之后又介绍他结识了淮军重要将领吴长庆,成为吴府幕僚,张謇就这样走进了晚清的政治生活。

 

在吴府,张謇深受信任,每日的工作就是处理文件和军务信函。加之时常陪伴吴长庆左右,与各层人士都有广泛的接触和联系。

 

历练了4年后的张謇,格局见识都远不是一个普通乡村秀才可比的了。

 

这些年里,投奔吴府谋取差事的人很多。其中有一个带着数十名家兵前来的年轻人,名叫袁世凯。

 

袁世凯读书不多,为人骄奢,但办事精明、能干,善于揣摩人心。吴长庆便将他留在营中,并请张謇指点他读书。

 

此时,张謇29岁,袁世凯23岁。师徒相称的二人都还预料不到,未来三十多年中,他们几经恩怨分合,最终分道扬镳。

 

就在袁世凯入府的前一年,公元1880年,清帝国的海陆边情同时吃紧。

 

俄国正为伊犁交涉中;法国占领清朝的藩属国安南,直接威胁到中国领海;日本强势插手朝鲜事务,窥伺中国东北。

 

吴长庆被调任广东水师提督,奉命帮办山东防务,着手部署海防事宜。

 

晚清的局势,人人看在眼里。大清帝国如同一艘四处漏水的巨轮,船上的人如何自处?张謇有张謇的志向,袁世凯有袁世凯的盘算。

 

1884年夏天,离乡数载的张謇回到了南通老家。

 

在大清朝的官场走了一遭,他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个国家的上层权力,看到了权谋和腐朽、无知和无情,也看到了痛惜和无奈。他更深地理解了,这片古老的土地何以衰零至此。

 

两年前,张謇追随吴长庆,带兵奔赴朝鲜。

 

朝鲜夹在中、俄、日三国之间,战略地位尤其重要。当日本军舰悍然登陆时,朝鲜发来了出兵援助的请求。

 

在朝鲜的一年多,张謇作为主要幕僚,参与了各项策略的制定。但最终,吴长庆却成为朝廷派系争斗的牺牲品,回国后郁郁而终。

 

吴长庆的突然离世,对张謇打击很大。幕府宾客四散时的势利,让他体会了一次残酷的世情冷暖。这其中就包括吴长庆生前颇为看重的袁世凯,他很快就不再称呼张謇为老师。

 

更让张謇无法忘怀的是,他第一次体验到了政治斗争的震波。回国前,他曾拟过一篇关于朝鲜善后的文章,核心观点是,请朝廷务必下定决心,保全朝鲜。

 

这篇《朝鲜善后六策》,几经辗转,被交于北洋大臣李鸿章。李鸿章看过,只评价了两个字:多事。

 

主和的李鸿章一派大权在握,不愿多事,主战一方想借此抬高自己的声望,获得更大权力。但究竟,什么才是对国家最有利的选择呢?没有人能回答。

 

回到故乡的张謇,感到自己和这个帝国一样,一时间茫然无措。

 

张前并不知道,他所著的《朝鲜善后六策》已经在北京官场传开,不少朝中要员都看到了。文章引发了对日强硬派的认同,包括军机大臣翁同龢。

 

翁同龢地位特殊,他是咸丰六年的状元,前后两朝皇帝同治、光绪的老师。

 

在政治上,翁同龢与李鸿章势如水火。虽然他们都意识到了帝国的巨大危机,都想要挽救王朝的颓势,但是,他们身处不同的权力阵营。

 

京城的事,对此刻的张謇来说,显得很遥远。在南通老宅里,他又做回了一个书生。

 

数年的游幕生涯,已经让他积攒了足够的经验和声誉。但“学而优则仕”,依然是他心中认定的唯一正途。然而在之后的四次会试中,他都名落孙山。

 

科举这条路,张謇从15岁开始走,历经各级考试二十多次,如今已40岁了。他无法不感到心灰意冷,最好的时光正在一去不返。

 

一晃就快十年了。这十年里,大清帝国的态势是相对平静的,但后世学者却称之为“关键的十年”。

 

它延续着同治和光绪两朝皇帝治下的“同光中兴”的向好局面,但国家的根本性问题并未解决,强敌环伺,虎视眈眈。

 

正是这十年,影响了大清帝国之后的走向。和时间一起流逝的,是无数个可能改写命运的机会。无论对于国家,还是对于个人。

 

张謇有过沮丧和低落,甚至把常用的考具都扔了,但他从未停止过思考。当朝帝师翁同龢的奖掖扶持,也让他对政局有了新的认知。

 

翁同龢位高权重,却对同乡的后起之秀张謇格外垂青。为了给皇帝储备人才,他有意栽培这位品格才识俱佳的后辈。

 

他们以师徒相称,十年间交谈过多次,为了帝国的前途费尽思量。

 

19世纪40年代以来,两次鸦片战争的失败,让大清朝被迫打开国门。

 

痛定思痛,朝廷于1861年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,创办了大量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,开办了新式学堂,派出了留洋学生。

 

二十多年“自强”“求富”的洋务运动,让大清帝国找回了些许自信,尤其是拥有了被称为亚洲最强的北洋水师。

 

只是,有识之士不难发现,此间并没有关于国家再造的整体性思考和制度建设。而朝中,帝、后的二元权力结构却隐藏着失衡的危机。

 

然而,人们总是要等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后,才会对曾经错失的时机懊悔不已。

 

公元1894年,为庆贺慈禧太后六十大寿,加开恩科会试的消息传到了南通,垂垂老矣的父亲再次燃起希望。

 

他劝勉张謇:你还未老,我也还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,不如再试一次。

 

再试一次,这像是张謇对自己说了半辈子的话。42岁的张謇对于功名已没有太多念想,他知道,世界之大,还有许多可为之事。

 

他的半生都为科举所困,如同这个国家一样,已经打开了新窗,呼吸了新风,却仍为陈腐的理念禁锢,在新路上举步维艰。

 

但看着七十多岁的老父亲,想到父亲几乎孤注一掷般的寄托和盼望,张謇无法拒绝。为了可能的金榜题名光宗耀祖,他再次奔赴京城。这一次,恩师翁同龢也在等他。

 

1894年4月24日,五更时分,前一日参加完殿试的新科进士们整齐地站在乾清门外。能走到科举考试中最高一级的殿试,这些人自然都是今年恩科会试的佼佼者。

 

马上,状元、榜眼、探花的人选就要由皇帝亲自揭晓。数十年寒窗苦读,能否一举成名天下知,这是最后的等待。

 

紫禁城肃穆如常,空气里飘动着兴奋和焦急的情绪,张謇的心情十分复杂。

 

这一天,光绪皇帝也是天刚破晓就到了乾清宫。24岁的皇帝,已在龙椅上坐了近二十年。

 

刚刚,翁同龢与其他阅卷大臣一起,捧着此次殿试前十名的试卷,进入乾清宫西暖阁。阅卷大臣们按照事先议定的名次拆除弥封,并逐一奏陈姓名。

 

张謇的名字被第一个念了出来,站在一旁的翁同龢特别介绍了一句:“张謇,江南名士,且孝子也。”皇帝听闻,甚为高兴,他仔细阅读了张謇的文章。

 

一声拖长腔调的宣呼传来,张謇听见自己的名字在这深宫里回荡。状元,这是天下文人的至高荣誉,也是多少人终其一生无可望见的梦想。

 

所有人都在羡慕的时刻,张謇却有些麻木。他感到了疲倦,一股空乏之感陡然袭来。在当天的日记中,他陈述了自己难言的心绪。

 

他写道,“栖门海鸟,本无钟鼓之心;伏枥猿驹,久倦风尘之想。”

 

但无论如何,从这一刻起,他不再是那个寂寂无名的农家子弟,而是全天下都景仰传颂的状元郎。他的名字,将以这样一个耀眼的身份,被载入史册。

 

张謇一步步向庙堂走去,也由此正式走向晚清历史舞台的中心。

 

更隆重的典礼是第二天举行的。张謇被授予翰林院修撰,赐六品朝冠。中状元,点翰林,接着入军机。这是老师翁同龢走过的道路,也是他对张謇的期待。

 

甲午年的大清帝国,正逢多事之秋。张謇十年前预言的朝鲜危机在这一年爆发,日本入侵朝鲜。

 

围绕战与和,翁同龢与李鸿章展开激烈对峙,最终大清对日宣战。不曾想,北洋水师在黄海之战遭遇始料未及的挫败,而宫中却还在为慈禧太后的六十大寿挥金如土。

 

张謇察觉到大清并没有做好应战的准备,他也看到翁同龢处境困难,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光绪皇帝,但真正掌握着国家权力的却是慈禧太后。

 

张謇感到焦虑和失望,却又无可奈何。就在战局最焦灼的9月,一纸电报将他再度召回故乡。

 

张謇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。带着儿子状元及第的喜讯离开,父亲的一生,或许得到了想要的圆满。但没能陪伴父亲最后的日子,却是张謇的恨事。

 

“一第之名,何补百年之恨?慰亲之望,何如侍亲之终?”两代人交错而过的望与恨,都留在了这个刻骨铭心的甲午年。

 

张謇居家守孝期间,清军在战事中节节败北。第二年春天,中日《马关条约》签订,那是大清帝国对外签订的最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之一。

 

听闻此讯当晚,张謇在日记上一条一条记下“和约十款”的内容。他说:“亡国之马关条约,朝廷能忍,吾四万万同胞不能忍。”

 

纵使悲愤至极,他又能做些什么呢?祭奠父亲的时候,他自我谴责说:“作为一介书生,徒为口舌之争,不能杀敌,不能锄奸。无论对于父亲,对于国家,都深有亏欠。”

 

甲午之战,留给中国民众无尽的创痛与耻辱,却也将这古老的国家从千年大国梦中猛然唤醒。大清帝国如处“覆屋之下,漏舟之中,薪火之上”,自此开始无法挽回地走向崩溃。

 

师夷长技,并不足以制夷。仅仅发展经济和技术,是无法让一个国家强大的。朝廷终于意识到,制度问题才是根本,想要变法维新,却再次被权力斗争中断。

 

世界也没有再给大清帝国自救的时间。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,列强瓜分世界的战火凶猛袭来。

 

在一次次的战败和屈辱中,在一次次改良的努力无效后,所有人都不再对这个王朝抱有任何希望。

 

公元1911年10月10日晚,武昌城内的新军发动起义,并很快在整个中国形成燎原之势。

 

1912年2月12日,清朝最后一位皇帝,也是自秦始皇创立皇帝制度以来中国的最后一位皇帝,爱新觉罗·溥仪颁布退位诏书,清朝正式灭亡,两千年的帝制随之终结。

 

末代皇帝的退位诏书中说:“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。”一个月后,袁世凯在北京上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。

 

决定性的事情似乎总是静悄悄,一声不响地在发生。在风云滚滚的辛亥年,野心勃勃的袁世凯最终坐收渔翁之利。

 

袁大总统醉心于权力,他曾经的老师张謇却将满腔热情投入到了另一项事业中,他已为此跋涉了数年。

 

早在《马关条约》签订那一年的冬天,张謇就开始在家乡南通筹办纱厂。南通盛产棉花,传统棉纺织业发达,产品和市场都有基础。

 

翰林院几次发来催促他回京的电报,张謇都置之不理,因为他已经看到,“中国之大患,不在外侮之纷乘,而在自强之无实”。张謇想为国家开出一条坚实的自强之路来。

 

他将工业提到首要位置,在亲自拟定的《厂约》中,他明确提出了实业救国的主张。“通州之设纱厂,为通州民生计,亦即为中国利源计。”

 

言商仍向儒,张謇心中所想的,依然是国计民生。他选择的纺织业,既是家乡的天时地利,也事关国计民生。

 

上千年来,商人在中国社会都被视为“末业”。张謇经过反复考虑认定,“中国须振兴实业,其责任须在士大夫”。他为纱厂取名“大生”,源自《周易》中的一句“天地之大德曰生”。

 

状元办厂轰动一时,但在动荡的时局下,筹股、买地、建厂房都历尽艰难。张謇用了五年多时间,直至最后背水一战,大生纱厂才正式开车纺纱。

 

幸运的是,正好赶上纱价看涨,纱厂在投产当年就实现了赢利。此后利润节节攀升,第二年得纯利五万两白银,第三年十万两。到民国初年,累计纯利达到三百七十多万两。

 

在这十多年中,张謇又以大生纱厂为核心,创立了近二十家企业。有垦牧公司、盐业公司,有油厂、面厂、铁厂,还有酿造公司、轮船公司等等,形成了一个相当规模的资本集团。

 

从清末到民国,从政的召唤时常传来,张謇也陆续参与了不少政治事务,但他的政治热情远不如他对实业的狂热投入。

 

他希望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早日臻于富强,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那条路。

 

那是一段民间实业家们大展宏图的时间。大生纱厂从一开始就很有现代企业的气息,在大部分中国人还不知道什么是“工厂”,更不知什么是“股票”的时候,张謇已公开向社会发行股票。

 

时代的改变让股东们愈发充满信心,他们期待着推翻了帝制的中国,万物生长,万象更新。

 

建设新国家需要新人,兴办实业所获之利,正是张謇兴办学校所需之资。

 

通州师范学校是他创办的中国第一所师范学校。开学前一天,他会和工作人员一起,将学生宿舍门上挂名牌的钉子一一敲实。他甚至亲自去布置学校的厨房和厕所。

 

学校教授的不再是古代典籍,而是管理法、修身、历史、地理、算术、文法、理化、测绘、体操等实用课程。

 

张謇尤为看重师范教育,此后又专注技术教育与职业教育,并兴办女子师范学校。这些学校向全国各地的学生开放,他希望受教者学成后,能把新式教育的火种带回家乡。

 

国家正在建设共和体制,这位曾饱受科举之苦的前朝状元坚信,只有赋予每个人知识、思想和品质,使其成为一个合格的国民,中国的未来才有希望。

 

中华民国成立后,张謇的经济事业逐渐进入鼎盛时期。公元1917年,大生纺织公司成立20周年,张謇在纪念会上向股东汇报,公司历年纯利累计总额达到白银一千六百多万两。

 

这是中国民族工业史无前例的成绩,张謇成了那个时代受人敬仰的实业英雄。在棉纺与垦牧方面的巨大成就,为他在东南地区,以至在全中国都赢得了声望。

 

他的内心充满喜悦,那是一个“一心做事”的开拓者,久经开垦之后,终于取得胜利的喜悦。

 

故乡南通也在他的手中被改造成为一座新城,那里本是江北一处荒僻之地,如今处处充满现代气息。

 

县城重新做了规划,镇与镇之间建起了公路,大道旁柳树成行,满载面粉和棉花的车辆在畅通行驶,高耸的烟囱冒着烟,工厂的机器轰鸣声在回响。

 

这里建起了中国第一座民间博物苑和第一所气象台,印书馆、图书馆、医院、公园、剧场一应俱全。

 

教育已从幼儿园办到大学,老者有养老院,少者有育婴堂,其他疾苦无告的人有残疾院,有盲哑学校。

 

许多的设施与机构都是开创性的,绝非容易。但张謇做事,从来不问难不难,只问应该不应该。凡是应该做的,他就竭尽全力。

 

他说自己一生行事,无非8个字:独来独往,直起直落。就这样凭一己之力,他开创了一片产业,改变了一座城市,造福了一地百姓。

 

他也从未忘记初心所向——救国,但是凭一己之力,能改变一个国家吗?

 

袁世凯下台后,各地军阀四起,成立不过数年的民国很快被拖入混战的泥潭。之后十多年里,城头变幻大王旗。

 

战祸接连不断,军阀暴政虐民,加上连年灾荒,国民经济陷于凋敝残破,外国垄断资本趁机加紧控制中国市场。

 

近代民族工业的短暂繁荣,就这样雨打风吹去。张謇不得不煞费苦心,周旋于相互征战的各派军阀之间。

 

他全力调解,呼吁和平,但战火不仅没有停息,反而离南通越来越近了。他本想安度晚年,却不得不面对人生最大的危机。

 

兵荒马乱之际,又逢连续3年的风雨虫害,加之外国资本对原料、运输、销售各个环节的倾轧,张謇的企业负债累累,即将破产。企业最终抵了债务,全部被江浙财团接办。

 

30年里,张謇独立开辟了无数新路,本希望做一个榜样先锋,由南通而到全省,再到全国,每一个人都从身边做起,一起把这国家变一个样子。

 

但他最终,只能成为世人眼中“一个伟大的失败的英雄”。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命运,那些和他同时代的实业家几乎都走向了同样的结局。

 

“覆巢之下无完卵,野老泪洒江风前。”写下这句诗的时候,张謇或许意识到了,仅仅靠实业,无法从根本上救中国。

 

个人的得失荣辱,张謇并不在意。回顾兴办实业的历程,他说自己向来是“一意孤行,置成败利钝于不顾”的,他只是感叹自己“不幸而生今之年代”。

 

让他倍感牵挂与无解的,是从大清到民国,始终未能创出一条强国之路。晚年的他还在期盼,“太平在何时,今年待明年。”

 

几十载春秋过去,他想救的国和民依旧处于贫弱之中,这是他和他这一代人的不甘与遗憾。

 

张謇曾经设想,“一个人的一生要定三个时期,三十岁前是读书时期,三十岁到六七十岁是做事时期,七十岁以后又是读书时期”。

 

他的一生,都在积极进取努力做事,只是做事时期的曲折艰辛和对国家前途的思虑,已耗尽了他的心力。

 

1926年夏天,张謇突然病倒,很快去世,时年73岁。按照他的遗愿,入殓时,家人给他穿上了大生纱厂织就的布衣。

 

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不曾提一句家事,说一句私话。他念的是,南通的电厂没有办成,南通的民兵制度也还没有办成。

 

出殡那天,数万乡人沿途而立,为之屏息嗟叹,注目送别。

 

出路究竟在哪里?从19世纪中后期到20世纪初,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中国。那是一段漫长而黯淡的岁月,梦醒了,却发现无路可走。

 

所有人都在寻找方向,他们怀疑过、苦闷过、迷失过、挣扎过,就如同时代的维新人士梁启超所言,一路“迎着风遇着雾,不知道前途怎生是好”。

 

但是,他们没有放弃过求索和奋斗。为给国家寻一个光明的未来,张謇自言道:“生已愁到死,既死愁不休。”

 

而那个令无数人愁苦的时代,也是无数人挺身而出的时代。他们像张謇一样,把救国的责任担在了自己肩上。

 

正如后人所言,自古以来,中国都有埋头苦干的人,有拼命硬干的人,有为民请命的人,有舍身求法的人。

 

与张謇同行的人中,有人以生命为代价,推翻帝制,重建国家;有人以出世的精神,做着入世的事业,以悲悯大爱之心,在乱世中坚守;也有人埋首书桌,专心科技,精研学术,实践着科学救国和理性启蒙之路;还有人选择用文字呐喊,唤醒国民的心灵,以手中之笔为匕首,为投枪,去和旧世界战斗。

 

一代人未完成的使命,将有另一代人继续。新的道路,就将在这一次次的探索中,开辟出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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